第98章

    情人節這東西對於蔣丞來說一向沒什麼感覺, 今年好不容易能有感覺了吧, 卻顧不上去感覺了。

    不過他對形式並不是太注重,他在複習,做題背書,眼裡全是各科複習資料,但餘光裡, 他的男朋友就靠在床沿兒上玩著手機。

    情人節還差幾分鐘。

    窗外在下雪, 能聽到老北風貼著窗戶刮過時發出的尖銳嘯聲, 聽著都冷。

    但屋裡很安靜, 有暖氣,有宵夜, 有他低低的背書聲,有筆尖掃過紙面的唰唰聲, 還有看一眼就讓人安寧的顧飛。

    相比各種禮物和形式, 他更想要的是這種實打實的情景。

    左肩高考,右肩愛情。

    哦喲喲。

    大家好這裡是蔣丞選手腦內直播第一季,最近蔣丞選手全力投入了高考競賽的熱身階段,x指導以您的經驗來看,他目前這樣的狀態怎麼?

    這個選手的個人能力很強,自控力也很強,比賽時情緒穩定,這次比賽對於很多選手來說,一生只有一次,如果他能全力投入的話,我相信他會取得非常好的成績。

    您覺得他現在已經全力投入了嗎?

    明顯還沒有,餘光裡還有東西……咦,這不是上次直播鋼廠腦殘大賽時的冠軍獲得者嗎?

    放在桌角的手機響了一聲,蔣丞聽到了,但感覺上就跟沒聽到一樣,緊接著手機又響了一聲。

    手機響了兩聲。

    這是複習狀態下蔣丞對這動靜的唯一判斷,至於手機為什麼響了,是短信還是微信還是新聞推送,會是什麼內容,要不要看一眼……所有這些後續的想法,都沒有。

    但兩聲響過之後,顧飛輕輕嘖了一聲,他卻馬上回過了神。

    “嗯?”他看著顧飛。

    “還一個誰發的?”顧飛說。

    “還一個?”蔣丞沒明白什麼意思,伸手拿過了手機。

    兩條消息。

    第一個是潘智的。

    -情人節快樂!我絕對第一個,自動發送踩點精準,秒殺一切還要深情款款醞釀的人!

    第二個是顧飛發來的。

    -看我。

    蔣丞愣了愣,抬眼往顧飛那邊看過去。

    “無論有沒有情人節,我都在這裡,”顧飛說,“男朋友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蔣丞笑了起來,“男朋友。”

    “還一條誰發的?”顧飛指了指手機,“是不是在我這條前頭?”

    “啊,是,”蔣丞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頓時樂得不行,把手機遞到他眼前,“潘智。”

    “我操,”顧飛一看就笑了,抓過他手機回了一條語音給潘智,“潘智你是不是閒得太厲害了啊。”

    “這都被你發現了,”潘智的語音很快回了過來,“情人節快樂,晚安!你倆趕緊浪去吧。”

    “他居然用定時發送?”顧飛一連嘖了好幾聲,“太賤了這人。”

    “閒的,”蔣丞邊樂邊捏了塊兒風乾牛肉,超市裡買的那一包,吃了沒到兩天就已經見底兒了,他每次捏出一塊兒來都跟個娘炮似的一丁丁地啃,都捨不得大口咬,“你不知道這人手機裡擱了多少亂七八槽的東西,最多仨月就折騰得跑不動了得恢復出廠設置,恢復三次基本就可以換個手機了。”

    “一口塞了行嗎?”顧飛看著他,“還有一包呢,至於麼。”

    “還有一包?”蔣丞愣了,“那天不就買了一包嗎?”

    “兩包啊,”顧飛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多大能耐呢,複習起來也還是會失憶啊。”

    蔣丞把手裡的那塊兒牛肉一口嚼了:“哎——舒服!爽!你早說啊!我這一晚上吃著都跟嗑瓜子兒似的,一塊兒得啃八十來口。”

    “我也就剛反應過來你是捨不得吃,”顧飛站了起來,拿過袋子看了看,往他手裡一塞,“帶著吃吧,走。”

    “去哪兒?”蔣丞看了看窗外,也看不清雪有多大。

    “放煙花啊,”顧飛走到窗邊看了看,“雪小點兒了,去嗎?我主要是覺得,白天放吧,哪兒哪兒都是人,再到晚上吧,那人更多了。”

    “走,活動活動去,浪去,”蔣丞站了起來,眼睛盯著書,把最後一段看完了才伸了個懶腰,“展現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標誌是傳統建築,也被稱為凝固的藝術,人類進入文明時代的標誌是文字的發明……區別是,漢字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標識,漢字和史書典籍是中華文化源遠流長的見證……”

    倆人出門兒之前把自己裹嚴實了,大半夜頂著老北風和雪出門放煙花,全鋼廠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對兒了。

    還好顧飛有法寶。

    蔣丞裹著一身風雪鑽進玉米麵兒饅頭的時候有一種非常幸福的感覺:“開車吧,老伴兒。”

    “開車了,”顧飛關好車門,發動了車子,“坐穩啊老伴兒。”

    “趕緊的!”蔣丞拍了他後背一下。

    小饅頭開了出去。

    街上一根兒人毛都沒有,只能看到在路燈的光裡飛舞著的雪花,蔣丞挺喜歡看雪花的,能看到風的軌跡。

    風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沒有形狀沒有顏色沒有味道。

    但你卻可以看見它,落葉裡,飄雪裡,地上打著旋的炮仗屑裡,黃色的枯草的味道,白色的清涼的味道,紅色的硝煙的味道……

    雖說街上已經沒有人了,但顧飛還是把小饅頭開到了河邊,上回他倆在這兒吵過一次架之後就沒再來過了。

    河裡沒有水,從岸邊到河床,一片白色。

    “白天來的話,這兒肯定有人,”顧飛下了車,“鋼廠這片兒,最浪漫的地方就是這條河了,強行有水有草有樹。”

    “咱倆也算強行浪漫了。”蔣丞拉好圍巾,跟著顧飛一塊兒往河沿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