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第四十九章

    其實差不多的套路,葉欽在四年前剛入圈時也遇到過。

    那會兒他不滿十八歲,連日的訓練和揹負的沉重壓力讓他的精神萎靡不堪,組合出道的某場發佈會上,他被室內的暖氣燻得昏昏欲睡,有記者舉著話筒問他:“聽說賀函崧今天沒有參加組合行程是因為去錄製首都電視臺的綜藝了,你們在這裡的其他成員有什麼要對他說的嗎?”

    葉欽當時努力降低存在感還是被人逮住了,加上對賀函崧印象不好,心情很差地回答:“沒什麼好說的,他去哪兒關我什麼事?”

    剛下臺就被鄭悅月拉到休息室裡一頓罵:“在這個圈子裡沒有人脈也沒有後臺的話,只能靠自己爭氣。賀函崧自帶流量,你們幾個都得仰仗他的資源,快收收你的少爺脾氣,別再拎不清了。”

    好在公司給葉欽立的是率真耿直人設,按照他的性格這麼說話勉強說得通。然而賀函崧在加入組合前因為兩支廣告已經積累了大量人氣,那陣子葉欽被他的粉絲指責嫉妒賀函崧紅,罵到上熱搜,有陣子連門都不敢出。

    大約就是從那次之後,葉欽變得沉默寡言,工作以外的事完全不搭理不回應,像把自己整個人封閉起來。這個狀態一直維持到前兩年,組合成員們開始各自單飛,團體活動漸少,他才擺脫束縛,重新在公眾面前敞開心扉。

    鄭悅月也是在去年開始重新接手他,公司高層認為他身上還有潛力,可以再給機會挖掘看看。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清楚,若不是因為長得好,這麼些年臉不僅沒崩還越發精緻漂亮,身上也沒什麼大是大非的毛病,葉欽早在被賀函崧的粉絲黑之前就被踢出組合了。

    此刻旁人眼中的葉欽收斂了剛入圈時的輕狂傲慢,變得禮貌周到,唯有舉手投足間靈動的少年感不減,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尋到只屬於他的、辨識度極高的從容和自信。

    只見他端起桌上的飲料抿了一口,衝記者眨眨眼睛,道:“崧哥怎麼可能忘了我們呢?他答應過給咱們帶特產回來,今天的晚飯還指望他呢。”

    出去的時候遇到幾個接下班的粉絲,葉欽收了塊巧克力,到車上剝開就往嘴裡送,鄭悅月眼疾手快地攔下,對著窗戶觀察半天,確認沒問題才准許他繼續吃。

    看著他吃得嘴角都沾上巧克力醬,鄭悅月感嘆道:“你這孩子,一會兒聰明通透,一會兒傻得一點心眼兒都沒有,以後可怎麼辦哦。”

    葉欽卻因為這塊巧克力心情不錯,舔了舔嘴唇,眼睛笑成彎彎的兩片月牙:“上午還說我已經不年輕了,現在又成孩子了?”

    鄭悅月同時帶好幾個藝人,把他送到樓底下就準備去另一個藝人所在的片場看看。走前叮囑葉欽道:“今天賀函崧可能回宿舍,他說什麼你當沒聽到,別跟他起衝突。”

    葉欽滿口應了,等電梯的時候仰著腦袋看天花板,百無聊賴地回想,四年前若不是賀函崧用帶“媽”字的髒話挑釁,誰樂意多費唇舌?

    如果只衝著他本人,他什麼都可以忍。

    進到屋裡,一天沒出門的宋?迎上來,給葉欽拿拖鞋的同時,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崧哥回來了,我一個沒攔住就……欽哥你先彆氣,那個還有救。”

    葉欽疾步走進房間,鞋子也沒脫就蹭蹭兩步爬到上鋪。上鋪以前是組合的另一個成員住的,那人搬走之後就成了葉欽的置物架。

    看見放在上面用玻璃罩蓋著的樂高機械組只斷了中間一根梁,葉欽才把心放回肚子裡,跪坐在上鋪耐心地一塊塊拼回去。

    宿舍不大,組合單飛後常駐人員就只有葉欽、宋?,還有跟金主鬧彆扭就回來的賀函崧。賀函崧每次回來幾乎都是為了給葉欽找不痛快,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葉欽兜裡的手機響了。

    “欽欽,收工了嗎?”

    面對這樣過分親暱的稱呼,葉欽自是嫌惡:“說過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有空管好你的小情兒,別讓他再到我跟前找事了行嗎?”

    電話裡的男人不僅不以此為恥,還笑出聲:“還說不在意?還說沒吃醋?”

    葉欽簡直要翻白眼了,看在這人來頭大得罪不起的面子上才沒破口大罵,說出口的話也談不上客氣:“先前我還當是賀函崧偶像劇看多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你啊,是不是我不留神瞥你一眼,你都能想象成我愛上你了?”

    男人哈哈大笑,轉而跟他談判道:“偶像劇不好嗎?只要你答應,所有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你可以接到好劇本,可以紅,我還能保證賀函崧以後永遠不會打擾你,怎麼樣?”

    葉欽冷笑一聲,剛要拒絕,又聽那男人說:“你要是真想拒絕我,為什麼接我的電話,為什麼不換號碼?”

    掛掉電話,葉欽在上鋪坐了一會兒,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拼回原樣的樂高機械組,半晌後,將玻璃罩小心翼翼地蓋回去。

    晚上接到鄭悅月的電話,說給他們安排了個真人秀的客串,說白了又是沾賀函崧的光。跟他一起上節目,葉欽自是不願意,可是公司的安排,他一個無名小卒又有什麼資格拒絕?

    進衛生間洗澡前,葉欽聽見隔壁房間賀函崧摔東西的聲音,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假裝沒聽到。誰知洗完回到屋裡,聽宋?說:“崧哥剛才又來咱們屋了,借了個備用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