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99章 第八釣

    走著走著, 兩人來到了一片空地上。湧湧的人潮,在四面八方圍著一塊擂臺,不時有劍光衝上天, 熱火朝天的人群中,也隨之發出了喝彩聲。

    桑洱踮了踮腳尖,奇道:“怎麼這麼多人?我們也進去看看吧。”

    裴渡隨手扔掉了已經被他咬得坑坑窪窪的糖棍兒, 笑道:“好啊。”

    擂臺下的觀眾,裡三層, 外三層, 密密麻麻。想鑽出一條道,談何容易。而且,當中絕大多數, 還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修。天氣這麼熱, 再怎麼焚香薰衣, 也根絕不了身上的汗味兒。

    桑洱:“……”

    桑洱覺得自己成了被幾十座五指山輪番擠壓的猴子,一邊皺起臉往前走, 一邊還得護著裴渡。

    好不容易, 擠到靠前的位置,離擂臺還有十米左右,就再也無法前進了,前方還都是幾排魁梧的修士。桑洱還不到他們的肩膀高,視線被擋了個結結實實。踮起腳尖, 也只看得到一點兒,不禁有些鬱悶。

    唉, 也是, 離擂臺越近, 位置就越好。先來的人不願意讓後來的過去也很正常。真羨慕長得高的人, 比如裴渡,他就沒有被擋住的煩惱……咦,慢著,裴渡呢?

    跟在後面的裴渡,不知何時消失了。桑洱一愣,連忙看向四周,忽然,腿上被什麼東西環住了,緊接著,她整個身體便從人群中拔高了。

    桑洱一驚,低頭,才發現裴渡讓她坐在他的肩上了,還圈住了她的腿。

    感受到了四面八方驚異的目光,桑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只有小孩子被大人舉高高的。哪有這麼大個人了,還坐別人肩膀上的?

    這也太難為情了。她才不要。桑洱臊著耳根,捏住裴渡的臉頰,指尖用力,掐得變了形:“快放我下來,我不要坐在這裡!別人都在看我們呢。”

    “就要。”裴渡抬頭,挑了挑眉:“管別人怎麼看我們。”

    人群出現了輕微的位置挪動,桑洱感覺重心不穩,連忙抱住了裴渡的頭,氣鼓鼓道:“你背上還有傷,別胡鬧。”

    “好著呢,只要你別亂動。”裴渡餘光瞥見了什麼,拍了拍她的小腿,道:“姐姐你快看,有人上臺了。”

    不得不說,坐在裴渡的肩上,視野一下子就開闊了很多,微風拂來,彷彿一瞬間,就從悶熱的五指山升到了雲端。原來,擂臺的主人在兜售一隻雪豹靈寵。那銀白的毛髮、矯健優美、威風凜凜的身形,一看就不是凡物,惹來了許多修士的競價。

    強大的靈寵,只會認讓它心服口服的主人。這靈寵的原主人顯然也很寶貝它,所以用了擂臺比武的方式,來挑選合適的買主。

    天南地北的修士,在擂臺上各顯神通,精彩得讓人移不開眼。桑洱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臺上,心神隨著戰況的高低起伏而顛蕩,將難為情的感覺都拋到腦後了。

    一個時辰後,靈寵找到了合適的主人。人群漸漸散去。桑洱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裴渡居然一聲不吭就讓她坐了那麼久肩膀。他卻似乎不太介意,放她下來後,還笑吟吟地問她看得開不開心。

    “開心是開心,但是……”桑洱擔憂道:“你的肩膀不疼嗎?背上的傷口呢?”

    裴渡無所謂地活動了一下肩膀:“沒事。”

    桑洱一眨眼:“哦,那就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裴渡的力氣還挺大的。難道是以前在銷金窟幹體力活幹多了嗎?

    .

    拍賣會每日都會有不同的物品出場,有人會提前將名錄和起拍價格寫在石碑上。兩人去看了看。桑洱身為丹修,最感興趣的就是明天會出現的一個煉丹的鼎爐,據說那是用九冥魔境的魔物的骨頭雕成的。但是,後面那個起拍價格嚇了她一跳。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很有趣的小玩意兒。看來明天有得逛了。

    太陽偏過中天,也是時候找客棧投宿了。

    然而,這附近的幾家客棧,都已經沒有空房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環境還過得去的客棧,還有一間空餘的房間。裴渡主動提出去後院安頓馬匹,跟著小二走了。

    桑洱在櫃檯處交了錢,看著夥計進了內間去找鑰匙,就摘下帷帽,扇了扇風,小臉熱得泛起微粉。

    桑洱疑道:“可是剛才的夥計跟我說還有一個房間的啊。”

    掌櫃乾笑了幾聲:“是我們的人弄錯了,確實是沒有房間了。”

    桑洱皺了皺眉頭。

    哼,她又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剛才還信誓旦旦說有空房間,現在又改口不認,八成是因為空房間被另一夥更有錢有勢的修士霸佔了。

    只是,掌櫃非要咬死這點的話,也沒辦法,還是另找地方吧。

    &nb sp;就在這時,一塊精緻的烏木牌“啪”地被拋到了光滑的檯面上,嚇了兩人一跳。

    “姐姐,馬已經吃上草了,到時候憑這塊木牌去牽馬就行。”裴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側身倚在櫃檯邊上,手肘搭著櫃面,笑盈盈地問:“房間還沒好嗎?”

    桑洱有點鬱悶,搖頭:“沒了,掌櫃說沒房間了。”

    她說話時,眼睛是看著裴渡的,並沒有注意到,從裴渡走進來的那一刻起,掌櫃就忍不住嚥了嚥唾沫,額上也冒出了焦慮的虛汗。

    “沒了?”裴渡轉向掌櫃,懶洋洋地說:“但剛才的夥計不是這樣說的呀,是不是哪兒搞錯了?”

    掌櫃臉上的肉微微顫抖了下,如被毒蛇逼近,不敢與之對視,盯著桌子:“對,可能是弄錯了……我得再去看看……”

    裴渡勾住了烏木牌的鬚鬚,把玩了一下,忽然鬆了手,木牌又在桌子上“砰”地撞了一下,不輕也不重。掌櫃的冷汗卻刷地下來了:“對,一定是弄錯了!”

    “那就最好了。”裴渡伸出一根手指,將錢袋往掌櫃的方向推了推,親親熱熱地說:“那你還不快點進去準備一下?”

    看見掌櫃的態度在瞬息之間來了個急轉彎,急匆匆收錢跑了,桑洱有點兒懵了。還沒想通是怎麼回事,裴渡便支著下頜,笑道:“我看,這個人本來就欺硬怕軟,剛才只是想看看我們答不答應讓出房間而已。我們態度強硬一些,他就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