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18章 118

    空白持續了好一會兒,桑洱以為幻境即將要碎裂了,或者,馬上要接上他們坐船回行止山的那一段。卻沒想到,眼前的景物如水波似的,晃了幾下,她已搖身一變,穿著火紅的婚衣,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此處並非山裡的月老廟,而是一間簡陋的小喜堂。

    桑洱抬眸,不禁愕然。

    這裡居然是江折容關著她的地方。

    確切來說,是她和江折容成親之前,她換衣服、休息的那個房間。

    隔著華麗的婚衣,膝上傳來了壓感。桑洱頂著沉甸甸的珠冠,低頭,就是一呆。

    新郎伏在她的膝上,卻不再是當時的江折容,而變成了披著豔紅長袍的伶舟。

    此處是伶舟的幻境,卻滲入了江折容的記憶。

    這是不是說明了,在融合心魂之後,伶舟一定得到了江家雙子的所有回憶。

    不然,他也不可能描畫出這個房間的模樣,還有當時江折容趴在她膝上的姿態。

    那場以"你配當我的妻子嗎"這句話宣告結束的月老廟婚禮,被一股自欺欺人的力量抹去了,替換為了順利完婚的結局。

    那麼,伶舟為什麼要這樣呢?

    桑洱白皙的手指攥緊了袖子,內心隱隱浮出了一個念頭,茫然又有些心慌。

    現在的情況已經亂套了,她該怎麼反應才好?難不成要硬著頭皮,把她和江折容的對話都對著伶舟複述一次?

    說起來,以前在九冥魔境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事——她曾經披著馮桑的馬甲,誤入了謝持風的夢魘。

    那時候的夢魘已經被謝持風控制著了,所以,夢魘裡的一切,雖然脫離了實際,卻都是順著謝持風的心意去發展的。

    現在應該也一樣。

    既然這個幻境是以伶舟的心緒為主導的,她最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去給出回答。

    這時,桑洱看見,她膝上的伶舟眼皮輕輕顫了下,醒了過來。

    一睜眼,看到桑洱穿著嫁衣,笑盈盈地看著他,伶舟頓時像被人點了穴道,眸光微閃。

    那種彷彿墜入了美夢裡的欣喜若狂,又擔心伸出手就會戳破的患得患失,讓桑洱有些無所適從。總不能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坐到天荒地老。於是,桑洱試探著問∶"怎麼了?"

    "….伶舟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啞聲道∶"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很真實的噩夢。"

    想起伶舟在現實裡夢囈的模樣,桑洱皺眉,忍不住問道∶"什麼噩夢?"

    伶舟卻不說話了,下頜略微發緊,唇也抿成了一道直線。

    他不願意回答,桑洱也不好勉強他,決定順應此刻的情景,安慰他一兩句,就伸出手,摸了摸伶舟的臉,認真地說;"你別想太多了,噩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我都要當你媳婦兒了,你還想那些噩夢…."

    話未說完,她就突然被擁住了。

    頭頂上方,傳來了伶舟悶悶的、嘶啞的聲音∶"能不能再說一次。"

    桑洱懵了一懵,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主要是因為,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我要當你媳婦兒了。"

    出於直覺桑洱輕輕地重複了這一句。

    語聲落下,大夢初醒。

    桑洱醒了,發現自己依然躺在了那片裂谷的地上,頭上不遠處,是地震之後堆砌起來的巨石。日光從石頭的縫隙照入,落在了她身上。

    原來已經天亮了。

    懷夢藤天亮了就會停止散發香氣,所以,夢也自然醒來了吧。

    桑洱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眶,忽然感覺到手腕有點麻,連忙浮起袖子。對著日光,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出現了一道彎月狀的紅印子——和懷夢藤的花瓣形狀很像。

    桑洱用指腹擦了它幾下,卻擦不掉∶"系統,你不是說懷夢藤不會害人的嗎?這是什麼東西?"

    系統∶"這是吸過它的香氣、入了幻境的印記,不必理會,過幾天就會消失的。"

    桑洱這才放心了點兒,想了想,將袖子拉回了原位。

    這個印記,一定不能讓伶舟發現。

    桑洱回過頭,看到伶舟還在沉睡,不知是傷勢的緣故,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