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11章 111

    桑洱被親得溢出了薄淚,可飢餓的身體比任何東西都誠實,一嚐到碧殊草的香味,喉嚨就情不自禁地咕咚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嚥了什麼下去,桑洱的耳根遽然漲得通紅,手也抓緊了被子。

    一吻畢,江折容才鬆開了扣著她後頸的手。察覺到有異物,他抬起手指,揩了揩粘在嘴角的一片碧殊草碎末。

    “桑桑,這是我從你的乾坤袋找到的碧殊草。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吃。”江折容笑了一笑:“其實還挺甜的,沒你說的那麼苦。”

    因為與她耳鬢廝磨過,他的髮帶也鬆了,漏下了幾縷烏髮,鬆鬆地繞在了脖子上。

    眼眸潮潤,唇瓣殷紅。有幾許狼狽,因而,添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豔色。

    姝麗而陌生。

    桑洱氣惱地瞪著他,用手背按了按嘴唇。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樣。

    桑洱說盡軟話,講了道理,也試過發怒,江折容卻無動於衷,大有“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意思。

    第一天的時候,江折容還說他會籌備婚禮。但也只提過那一嘴,就沒有了下文。

    桑洱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自然也不會提這事兒。

    現在,只要桑洱不肯吃東西,嘴巴就會被他的唇堵上。

    為此,桑洱還試過化成原形抵抗,但還是逃不過被餵食的命運。

    江折容的手法是很溫柔的,可舌頭被他摸到的感覺,實在太詭異了。桑洱忍不住奓毛,咬了他一口。她的小板牙雖然很平,但若是用力咬下去,還是會很疼的。

    江折容被她咬到了,手指滲出了血,卻是面不改色,也沒說什麼責怪的話。等她嚥下了食物,他才抽手,去旁邊擦了擦,

    桑洱只是想給他下個馬威。本以為他會躲,沒想到他就這麼結結實實地受著,還流了血:“你為什麼不躲?”

    江折容看了她一眼,道:“怕你咬到舌頭。”

    這樣的次數多了,桑洱發現最後吃癟的總是自己,不僅被親了,東西也沒少吃。

    終於,她還是悻悻然地自己捧起碗吃飯了。

    江折容發現了她的轉變,流露出了一抹欣慰夾雜著可惜的神情。

    桑洱:“……”

    眨眼就過了快十日。

    桑洱開始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沒錯,系統說過,江折容腹中的妖丹不能撐著他的生命一輩子。等衰竭時,他再去找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妖丹……也是無濟於事的。

    只有桑洱的妖丹可以救他。

    如果不著急的話,桑洱其實可以和江折容慢慢耗下去。一直拖著時間,等到他身體衰頹的時候,才瞅準時機,把妖丹給他。

    問題是,她不知道那個時機什麼時候會來。

    而且,如果江折夜尋到了此處,事情恐怕會出現變數——至少,有江折夜在,她應該沒法把妖丹給江折容了。

    既然短期之內無法脫身,也看不到未來的預告,也許,她應該試著改變方針,讓江折容以為她心防軟化,藉此博取他的信任。這樣一來,說不定可以離開這個房間,出去走走,看看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於是,這天晚上,在吃飯的時候,桑洱含了一口肉,嚼著嚼著,忽然提了個要求:“江折容,我要沐浴。但你買的皂角味道我不喜歡。”

    這幾天,桑洱被親得生氣就不說話,平常也不說喜好,給什麼就接什麼。今天竟主動提出了要求,似乎有敞開心扉的趨勢。

    江折容怔了下,那一瞬,彷彿有一絲意外和喜悅躍上了他眼底。他放下筷子,耐心地詢問了她想要什麼。

    翌日中午,江折容就把桑洱要的東西買來了。

    桑洱蹲在地上,一件件地拆開他買來的東西時,江折容就站在她身邊,專注地看著她的動作,還罕見地有一點兒緊張。

    彷彿一個外出打獵養家,讓妻子檢查戰利品的人。

    桑洱抬眼,發現了他的變化,心臟微動。當晚,她又故技重施,提出自己中午想吃炒黑瓜子。

    江折容同樣應允了。第二天中午,一袋還帶著熱意、香噴噴的炒黑瓜子,就放到了桑洱面前。

    一連試了幾次,桑洱終於確定,江折容很喜歡她問他要東西。不管她的要求有多刁鑽,江折容也將這視作對他的依賴。

    彷彿在玩一個黑白色的水上平衡球,讓明面接觸空氣和陽光,陰暗的那一面,就會深藏在水底。如果給江折容足夠的希望和安全感,讓他覺得她正在慢慢接受他,有了細水長流的長遠期盼,江折容就會溫和而穩定,不會露出第一天時那種咄咄逼人、彷彿要吃了她的狀態。

    比起欲求,他似乎更重視桑洱對他的感情。

    摸索出這一點後,桑洱心中終於有底了。

    這天傍晚,桑洱第一次提出了想去外面走走。

    為了讓江折容同意,桑洱還刻意打起了回憶感情牌,託著腮,抱怨道:“我都快悶死了,以前在沙丘城的時候,住在你房間裡,我也沒試過那麼長時間不出門的。”

    果然,聽她提當**,江折容的神色微微一柔。

    桑洱本以為他會猶豫一陣子。不料,江折容很快就同意了。

    來了快半個月,桑洱終於第一次踏出了房門。

    和她猜測的差不多,這是一座位於山上的別院,所以,平時才會那麼安靜,聽不到人聲。

    傍晚時分,薄霧輕繞,溼潤了山林。院牆中的花花草草,都蔫了吧唧的。

    這院子顯然是廢用了一段時間又臨時收拾出來的,也不知道江折容是怎麼找到這個旮旯的。房間完好,外面的院牆卻坑坑窪窪的,有磚塊脫落,隔牆可以望見遙遠的山脈輪廓。當然,外面是罩了一層結界的。

    吹了一會兒晚風,桑洱舒服多了,活動了一下脖子,目光掠過了圍牆的缺口,忽然眯了眯。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隱約覺得……那霧中山脈的形狀走向,有點眼熟。

    “桑桑,你可以在院子裡隨便轉轉,當心路面不平。”江折容右手牽著她的手,左手摟著她的背,帶著桑洱,來到院子中央:“但切記,不要摸牆外面的空氣,那裡是設了結界的。我去做飯了。”

    “知道了。”

    等江折容一走,桑洱就走到了剛才的圍牆缺口處。

    圍牆有點高。將妖力灌注在足下,倒是可以把自己託舉起來,不過,自從戴了這個金鐲子,桑洱就被壓制得很厲害,想了想,還是決定省點妖力。剛好角落有個花盆,她搬了過來,倒扣在地,站了上去。

    天色已暗。不過,憑著記憶,桑洱還是認出了遠方那座山脈的輪廓,是行止山的北峰。

    江折容藏她的地方,居然離行止山那麼近,中間只隔了一道深長的幽谷。

    桑洱皺眉。

    江折容並不知道她之前住在行止山,也不知道他的兄長是在行止山受傷的

    所以,他帶她來這裡,很可能只是巧合。

    畢竟,這個地方離雲中只有幾天路程,又地廣人稀,藏起兩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