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9

    似乎不太喜歡“小蘭”這個稱呼,尉遲蘭廷眉頭微抽,不自覺地嘟了嘟紅唇。

    這麼一個無意識的孩子氣的動作,也只有在這他這個年紀才能看到了。桑洱忍不住笑了笑,接過碧殊草的花,快樂地啃了起來。

    尉遲蘭廷坐在燈下,拾起了一片散落在桌子上的碧殊草,目不轉睛地看著它:“這就是你採的藥嗎?”

    桑洱點了點頭。

    尉遲蘭廷沒有離開過這座院子,對外面的很多事都不瞭解。本著科普的心態,桑洱告訴了他很多關於碧殊草的知識。

    看到桑洱吃得那麼香,而且,她說人類吃這個會覺得很苦,尉遲蘭廷的眼眸微閃,有點糾結地看著手中的花,似乎也想試一口。

    “你想嘗嗎?吃吧。”

    “不用了。”性格里的謹慎使然,尉遲蘭廷最終還是拒絕了,將它還給了桑洱:“給。”

    桑洱咔嚓咔嚓地嚼著花:“不用還我,送給你了。江湖一線牽,珍惜這段緣。”

    尉遲蘭廷翻開了一本書,將碧殊草夾在了裡面:“你是住在附近的妖怪嗎?”

    桑洱搖頭:“不是,我住的地方可遠了。要不是為了採碧殊草,我也不會來這裡。沒想到會碰到兩個壞人,早知道就出門前先看黃曆了。我上次在沙丘城遇到了比這更危險的事,最後也化險為夷了。這次可真倒黴。”

    “沙丘城?”

    “嗯。你是被看得很嚴,所以,很少有機會出去玩吧?”

    尉遲蘭廷沉默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那不如我給你說說外面的事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桑洱的屁股挪近了點兒,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了她在沙丘城的見聞。當然,省略了一些不能說的東西。

    從沙丘城延伸出去,桑洱說了許多有趣的事。大漠,草原,千堆雪,龍鬚酥,還有許許多多的地方的風土人情。

    尉遲蘭廷聽得很認真,甚至可以說是入迷。一開始還是乖乖坐直的,聽著聽著,他越靠越前,手託著腮,趴在桌子上,聽得津津有味。到了好玩的部分,還會情不自禁地睜大眼眸,發出驚歎。

    長大後的尉遲蘭廷,眼眸狹長而豔煞。小時候的他,眼睛則要圓得多,佔了這張小臉很大的面積。

    看起來非常可愛。

    桑洱說到嗓子都幹了,時間也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察覺到外頭有人影靠近,似乎是啞奴過來了,桑洱才停下了述說。尉遲蘭廷也探身,“呼”地吹熄了燭燈,等外面那道人影離開了,他才示意桑洱睡覺。

    房中只有一張小床。尉遲蘭廷睡了。桑洱則以原形睡在了一個扁平的籮筐裡,放在了他的床邊櫃子上。

    熄滅燭火後,屋子裡黑漆漆的。已經到了平日的休息時間,可尉遲蘭廷卻遲遲沒有睡意。從小就被關在這座宅子裡,春夏秋冬,都只能看著同一片天空的流雲變幻。這是第一次,有人闖入他的生活裡,和他說那麼多話,告訴他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寬廣、多迷人。

    過了很久,桑洱還是能聽見床上的小孩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聲音,開口道:“小蘭,你還沒睡嗎?”

    尉遲蘭廷也睜開了眼,翻過身來:“聽你說了那麼多,我睡不著。”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出去隨便玩的話,第一件事想做什麼?”

    尉遲蘭廷側躺著看她,稚嫩的小臉半埋在枕頭裡,小聲說:“我想嚐嚐你說的那種龍鬚酥。”

    “你一定會嚐到的。”桑洱認真地說:“還會吃到不想再吃為止。”

    “……”

    “不僅是龍鬚酥,我今晚說的這一切,你終有一天,肯定都會吃到、都會看到的。所以……不要難過。”

    .

    這麼說完的桑洱,第二天就消失了。

    天微微亮時,尉遲磊帶著他的心腹離開。這時,恰好有一個離開的機會,而且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讓桑洱藏進啞奴的藥箱裡。

    桑洱被系統叫醒後,本想抓緊時間和尉遲蘭廷道別,可小孩兒睡得很熟,桑洱輕輕拉了他的衣服兩下,他也沒醒。

    最終,為了不錯過離開的機會,桑洱還是走了。

    .

    沒有了迷陣,桑洱順利地離開了那片森林,回到了桴石鎮山上的家。

    當她進門時,宓銀正要出去,一看到她,就激動地掛到了她的身上。

    桑洱無故消失了一夜,宓銀顯然擔心壞了。但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桑洱摟著宓銀,安撫了她幾句,環顧四周,問:“伶舟……呃,你主人呢?”

    宓銀噘了噘嘴:“他出去找你了。”

    本來,宓銀對伶舟還不怎麼喜歡的。但這次,她主人的主人不見了,她看到了他的能力。至少,她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走那麼多地方去找桑洱的。

    正說著話時,後方忽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桑洱一回頭,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衫一緊,被伶舟拎到了他眼前。

    “你去哪裡了?”伶舟低頭,嗅了嗅她身上的氣味,有點不滿,沉聲道:“怎麼有股血味?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去採碧殊草,不小心刮傷了腿,傷口已經治好了,我就在原地休息了一夜。可能是殘餘了一點氣味吧。”

    伶舟將信將疑。因為在那陣血味裡,他似乎還聞到了一種……陌生人身上的氣味。彷彿曾有人把她抱在懷裡過。

    她的身上沾了別人的味兒,讓他莫名地感到不高興。

    但想著桑洱也沒必要騙他,伶舟哼了一聲,鬆了手。看她的臉色有點蒼白,又忍不住說:“上次是採著採著暈倒了,這次是被劃傷了腿,我看你就應該帶著我去。”

    宓銀眨巴著眼,纏了上來,擠到了兩人中間:“對啊,主人的主人,你別去那麼遠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