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42 章 直面太虛




    抱著如此沉重的任務,祁念一終於從不安穩的夢中醒過來。



    她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時,桌上放著一碗溫熱的靈藥,溫淮瑜坐在床邊藉著光看書。



    似乎每次她遇到危險或是受傷醒來,身邊總是大師兄。



    大師兄不愧是天上天下最好的奶媽!



    祁念一在內心狠狠恭維了溫淮瑜一番,習以為常地端起桌上地靈藥一飲而盡。



    喝完後,溫淮瑜的目光才悠悠看過來。



    “醒了啊。”



    祁念一點頭,擦了擦嘴角,皺著臉:“大師兄,今日的靈藥怎麼這麼腥啊。”



    溫淮瑜單手支頤,涼聲道:“因為那不是給你的靈藥。”



    他說話間,蕭瑤遊推門進來,眼神落在。了祁念一手中的空碗上,她肩上的金鵬發出一聲乾啞的叫聲。



    “嘎?”



    在蕭瑤遊和金鵬迷惑的眼神中,溫淮瑜說:“那是給金鵬熬的午餐。”



    祁念一木然放下手中的碗,感受到了金鵬的眼神裡寫著譴責。



    “抱、抱歉,回頭賠給你。”



    聽聞玉家兄弟倆一戰的結果後,她半點不驚訝。



    她見了玉重錦的劍。



    確實非常強。



    玉笙寒境界本就低於玉重錦,以他現在的心境和狀態,要勝玉重錦幾乎不可能。



    思及玉家這對兄弟,祁念一又想起了她看到玉華清道心之中唯一的瑕疵。



    還未深思,院外傳來叩門聲。



    推門一見,來者正是玉笙寒。



    他身上的鬱色又重了些,似乎這場戰鬥的失敗,對他來說打擊極大。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他開門見山,強調單獨兩個字,是因為見到了院中還有兩個人。



    祁念一思索片刻,同意了。



    她和玉笙寒之間的恩怨,確實需要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溫淮瑜看他的眼神極深,而後緩緩移開,帶走蕭瑤遊,用一塊肉逗金鵬去了,把院子留給她和玉笙寒。



    “之前的交易,還做數嗎?”



    “當然。”



    在無望海時,玉笙寒和她交易,他幫她奪得神劍,她去玉家同他解除婚約。



    這個交易,她冒著生命危險,他也付出了旁人不曾知曉的代價。



    “我既已許諾,就不會輕言作廢。”



    她此刻的神情和語氣,太像玉重錦,讓玉笙寒為之一怔,而後慘笑:



    “你們劍修,都是如此。”



    劍修,這兩個字離他越來越遠。



    最初他只是不被允許習劍,而現在,他就連行事作風和心性,都和劍修相差千里。



    他早已習慣了步步為營,精於算計,小心經營著一切。



    就連生平唯一一次任性行事,也被父親在水牢中囚禁了足足三個月。



    她和錦弟跟他卻不一樣。



    他們活的恣意暢快,拔劍只問本心,從不計較旁物。



    玉笙寒垂著眸,看向佩在她腰側的長劍,而此時正巧,祁念一也低頭,看見了他手上蒼白的骨戒。



    玉笙寒薄唇抿起,片刻道:“再同我做一個交易吧。”



    祁念一無聲望向他,等一個具體的說法。



    “奪得這次南華論道的頭名,在最終決賽臺上,勝過玉重錦。”



    玉笙寒一字一句,如此說道。



    祁念一覺得玉笙寒這個人真的非常矛盾。



    在那本書中,最終給了她致命一劍的人,就是玉笙寒。



    書中的仙盟,一直有個大家口耳相傳,卻從未得見真面目的盟主的未婚妻。



    她是玉笙寒背後的解語花,也是一直在默默支持他登上盟主之位的人。



    但這樣的她,卻死在了玉笙寒手中。



    在故事的開頭,玉笙寒就已經是仙盟盟主了。



    她甚至根本沒有在那本書中看到和玉重錦相關的任何文字,而仙盟的記載中,玉華清也是在晉升大乘時失敗暴斃。



    玉笙寒終日步步為營,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書中的他,在慕晚的印象中,身上一直繚繞著一股死氣。



    書中有著這樣一段慕晚的自白。



    ——我不知道他那位未婚妻究竟是怎樣的人,能夠讓他如此念念不忘,又如此痛苦。他對未婚妻的感情,似乎很複雜,複雜到似乎愛只佔了三分之一,剩下更多的是恨意和可望不可及的不甘。



    書中的祁念一所遭受的一切,只有那當胸一劍,讓她切身體會到了,其餘更多的,其實是她藉著慕晚的視角,去分析發生過的一切。



    儘管如此,隔著生死之仇,她不可能和玉笙寒和解,無論他們之間的事情在現在還有沒有可能發生。



    “我不能答應你。”



    玉笙寒不可置信的蒼白麵容,印入祁念一的眼底。



    “戰勝所有對手奪得頭名,這是我的本意,即便你不提出這個交易,我也一樣會去做。”



    祁念一拂過非白的劍身:“我不能讓這樣的交易,玷汙了我拔劍而戰的純粹。”



    玉笙寒垂頭半晌,低聲道:“我知道了。”



    終究,還是兩路人。



    ——“但你有另一個選擇。”



    祁念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南華論道之後,你我之間,堂堂正正的一戰。”



    她遭受的致命一劍,玉笙寒所有的不甘和壓抑,該算的舊賬和舊情,用一戰來算盡。



    “自那之後,你我解除婚約,各不相干。”



    玉笙寒的背影繚繞著清淡的靜謐。



    他離開時,就像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祁念一想起了玉笙寒手上的那枚骨戒,據說是從他的尾指上生折斷的一節指骨製成的本命靈兵。



    她在玉華清的道心之中看到的唯一瑕疵,就只有這一個字。



    ——骨。



    這背後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暫且不明,但找到了太虛境大能的道心瑕疵,已經足夠令她欣喜。



    這證明,太虛境,並非不可戰勝的。



    木門再次吱呀一響,門外透進薄光。



    蕭瑤遊探進頭來:“下午有兩場有意思的論道,你想看哪場?”



    “哪兩場?”



    “一場是感業寺佛子對陣我們的老熟人,薛堰。”



    “這另一場嘛——”蕭瑤遊眉頭一挑,擠出些神秘的笑容。



    “九轉音闕那位妙音仙子,對陣上陽門的陣法師。”



    祁念一毫不猶豫:



    “看妙音。”